**老屋墙内的绣花鞋**

愤怒的羊驼

祖父留下的百年老屋在拆迁前夜，我独自回去收拾遗物。阁楼的东北角有个松动的墙砖，好奇心驱使下，我竟掏出一只猩红色的绣花鞋——针脚细密，鸳鸯戏水的纹样鲜亮如新，却只此一只。  

村里老人说，曾祖父的妹妹阿沅民国时因婚约悬梁自尽，下葬时左脚鞋履不翼而飞。此后老屋每逢雨夜，总传来女子轻哼小调的声音，伴有单脚跳动的哒哒声。家人请过道士做法，将一只空棺埋进墙内镇邪，而那只消失的绣花鞋，竟在百年后以如此突兀的方式重现。  

我捏着鞋子指尖发冷，鞋底内侧有用血丝绣出的“沅”字，布料竟无半分腐朽。正惊疑时，阁楼木梯传来规律的“哒、哒”声，像有人单脚跳着逼近。窗外的风突然熄了，只剩那声音贴着门板停顿，一道细缝里渗进潮湿的土腥气。  

后来推土机铲倒老墙时，工人挖出一具蜷缩的空棺，棺内没有尸骨，只堆着早已霉烂的红色绣线。而那只绣花鞋在我带回家后，从此消失在家中任何一个角落。母亲低声念叨：“她终于凑成一双鞋，赶去投胎了。”可每逢雷雨夜，我仍会梦见一个穿嫁衣的姑娘，赤着左脚在泥泞里跳着问：“我的鞋，还给我好不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