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夜半洗衣声**

愤怒的羊驼

老旧小区的隔音总是不尽如人意，尤其是深夜。搬进新家的第三周，我开始在凌晨两点听见规律的洗衣机运转声——嗡鸣中夹杂着水流翻滚的闷响，从墙壁另一侧渗透而来。起初以为是邻居习惯深夜洗衣，直到某天在楼道遇见隔壁独居的老太太，随口提了一句。她皱起眉：“这栋楼的洗衣机接口早在去年就统一拆了，因为水管老化。”  

那声音却未停止。我试着循声溯源，发现最清晰的方位竟是走廊尽头的公共水房。透过门缝，昏暗月光下，一台生锈的双缸洗衣机正剧烈震颤，内筒空转着，发出枯涸的摩擦声。管理员后来坦言，那台机器属于多年前去世的清洁工李姨。她总在夜班结束后洗衣，女儿车祸那晚，她守着运转的洗衣机等到天亮，却没能等来奇迹。  

如今水房早已断水断电。可每当午夜钟声敲响，铁皮滚筒仍会重新摇动，仿佛有人拧开了无形的阀门，一遍遍冲刷着永无止境的等待。